第1208章 路边摊

　　王国庆开车，宋小江坐在副驾驶上，李牧坐在第二排的独立座椅上。这台特制版江淮M6是公务车专供车型，外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里面是严格按照要求和标准进行过装饰的，是舒服得很。
　　前几天师部办公室过来请李政委去挑选车辆。他的选择太多了，海警第一师这边按照他的级别配备了陆地巡洋舰这一类的越野车，也有相应标准的轿车，奥迪大众这些也是有的。实在不行他还能从国防工程建设委员会那边选，大把大把的车，要知道，国防工程建设委员会在陆南地区，他的级别是最高的。
　　但是，李牧却一眼就看中了江淮M6商务车。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是国产商务车的比较有代表性的车型。他必须得支持国货。另外，陆南的地形和路况都很好，用不着越野车，他也不需要经常往山沟沟里跑，这个车是最舒服的了。
　　李政委不需要高档车辆来展现自己的身份了，他就是坐个五菱宏光普拉斯加强版，也不会对他的身份有任何的影响。
　　根据李牧的指示，王国庆把车开进了城中村，在一家路边摊那里靠着路边的停车位停好了车。
　　下车之后，李牧找了个桌子坐下，王国庆和宋小江相对坐着，正好可以把李牧全部纳入视线，能够控制周遭的态势。
　　污垢长年累月没有洗刷干净而在桌面上残留下了难看的色彩，八十公分高的桌子，五十公分高的小板凳，让身材颇为高大的王国庆坐着像只狗熊。车水马龙就从边上的街道上通过，都是缓慢的挪动，闻着汽车尾气吃饭绝对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李牧指了指这个没有招牌的路边摊说，“我当年在这附近做了两个月的暑期工，这里就是专用饭堂，八块钱有肉有汤，十二块一份的是鱼汤，整两碗米饭，绝对的超值，家的味道。”
　　“兵哥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八块钱的汤。”边上的中年人插话呵呵笑道，“一看你们就是没出过社会。现在大米都三四块钱一斤了哦。”
　　李牧愕然，随即呵呵笑，“我看这里没什么变化嘛，十几年了还是老样子。”
　　门店很小，里面摆着四五张桌子，然后就是出汤的门，绝大多数桌子是摆到二连外面的行人道上面来。生意好得不得了，一到下班的时间，这里的客流让一些大饭店都羡慕。
　　晚上的客人少了许多。在这里用餐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务工者，租住在这城中村中，中午时间紧，就到这里来对付一顿，晚上下班了再回家自己做好吃的，这是绝大多数普通务工者的生活常态。
　　你看刚才说话那大叔，看不出原来眼色的老式迷彩服，卷着裤腿，脚下是一双沾满了水泥灰的解放鞋，搭在左腿膝盖上的右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脚上是的鞋子是脱了，就在左脚边，当然是不会穿袜子的。
　　三五工友围坐一桌，炒三两小菜，一碗大米饭，再来上二斤当地自酿散装米酒，左手搭在右腿膝盖上，右手拿着筷子，在谈论国际形势的时候，不时的挥舞筷子做出动作来配合，偶尔手指伸进嘴巴里捏出一块塞在了牙缝上的碎肉，在桌子边上蹭掉，再继续就美国大规模制裁俄罗斯发表自己的高见。
　　慢慢的亲切感。
　　李牧不由的在想，倘若当年没有参军入伍，自己也许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就像坐在那大叔对面的小伙子一样，尽管身上脏兮兮的，依然不忘了不时的捋一下头发，再怎么样发型不能乱。
　　“大哥，现在卖多少钱一份了，猪杂汤。”李牧笑着问。
　　大叔还没回答，突然的李牧耳边乍起锵锵有力的声音，“早就涨价了靓仔，现在哪里还有八块钱的猪杂汤哦，哪里都是卖十二块，不信你去问问。”
　　大妈比水桶还粗的腰间围着腰包，那腰包看上去也是经常接受油污的洗礼，黄昏之下依然显得油光发亮的。
　　“吃什么啊三位靓仔！”大妈问。
　　李牧呵呵的笑，说，“三份牛头汤，加量，三个荷包蛋，三个肉饼，再搞个蒜蓉炒菜心。”
　　大妈重复了一边，说，“好，等等啊！”
　　说完就冲厨房的方向喊开了。
　　王国庆竖起大拇指，“阿姨，您这记性真不错。”
　　不只是记几个菜名，而是要记住什么菜是哪一位客人点的。人家大妈甚至连纸笔都懒得拿。可以想象，在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大妈是怎样把所有人点的菜给记住的。
　　这就叫做熟能生巧。
　　“兵哥，你们不是当官的吧？”那大叔忽然的又扭头过来问。
　　李牧来了兴趣，道，“为什么这么问呢？”
　　大叔指了指江淮M6，说，“我们在打赌呢，你们开的面包车，又这么年轻，肯定不是干部。”
　　皆因李牧等人都把上衣留在了车上，只穿体能汗衫出来，因此不能从外面来进行判断。
　　李牧呵呵笑着说，“没错的，我们就是普通当兵的。”
　　大叔手伸向对面那小伙子，“听见了吧，拿钱拿钱！”
　　小伙子秃自嘴硬，指着李牧他们穿着的皮鞋说，“肯定是干部！你看，这是军官皮鞋！普通当兵的哪里能穿着这样的皮鞋！”
　　李牧意外地看着小伙子，“小伙子眼神挺好啊，哈哈哈，没错，我们是干部，但不是什么大官。”
　　大叔就和小伙子争论起来了，这才是应该有的味道，有争论才能下酒。
　　王国庆无语地摇头，说，“头儿，郑市长一会儿要过来，咱们就在这吃？”
　　“这里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咱们三个人五十块钱搞掂晚餐。”李牧说。
　　“我是担心郑市长……”王国庆说。
　　李牧摆手说道，“咱们吃咱们的。你们去把碗筷拿过来，味碟什么的，要自己动手的，别指望阿姨帮着拿。”
　　宋小江嘿嘿笑道，“不会吃完了还要刷碗吧？”
　　“那可不一定。”李牧道。
　　宋小江表情就好看了。
　　不一会儿，滚烫滚烫的牛肉汤出来了。十五块钱有汤有肉，看着就食指大动。辣椒整起来，三人就不管不顾地开吃了。
　　郑市长的陆地巡洋舰从那边开过来，他座车的号牌是普通的，不熟悉的人不知道这是市长大人的座驾。眼尖的人能够在越来越昏暗的天色下发现中网里面安装有红蓝色的警灯。
　　陆南领导有坐硬派越野车的传统，高大威风的车型体现了领导的威严，而且百万量级的车，又显得低调。你坐着A6出去大家都盯着看，殊不知这个5.7排量的陆地巡洋舰售价已经过百万，能买俩A6。
　　匡秘书长陪着郑市长，说，“李政委怎么约在这么一个地方，连个店名都没有，怎么找。”
　　他语气不太好的，这个李政委太会装了。
　　郑市长一言不发，看见前面路边的武警牌照商务车，“在那。”
　　车就开了过去，两人下车朝在那大快朵颐的李牧大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