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前夜

　　圆圆的墨镜下方是一双充斥着谨慎，服从光芒的眼睛。
　　在每一道光芒从墨镜背后的瞳孔闪过的瞬间，一丝丝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打量着坐在前方的那名银发男子。
　　雷纳德。
　　这位已经掌控了半个汞合金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克拉玛的顶头上司。
　　因此，克拉玛不得不离开自己经营已久的城市，遵从命令来到了这片雷纳德特别指定的区域，等待着雷明凯的召见。
　　“克拉玛。”
　　在克拉玛思索着有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之时，坐在窗边的银发男人微微回过头看向克拉玛那对圆形的墨镜。
　　“是。雷纳德大人。请吩咐。”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在雷纳德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克拉玛便已经作出了回应。
　　克拉玛的反应让雷纳德感到满意。
　　MR.AU的死固然是让雷纳德得到了收编半数汞合金势力的机会，但同样的，雷明凯所推出的那位“MR.AU”的替身也在这个机会隆重登场，在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姿态抢回原MR.AU的势力的同时，也让雷纳德在收编其他势力的时候，遭遇了一些阻滞。
　　克拉玛此刻的恭敬姿态，确实让花费了不少心血在收编工作上的雷纳德感到满意。
　　“克拉玛。你不用回去了。就留下这里吧！”
　　让克拉玛意外的是，雷纳德竟然说出了让他不用回去自己的地盘的话。
　　这，
　　这是在夺权？
　　不。
　　克拉玛并不蠢。相反他的思维很灵活。
　　在雷纳德说出了那句话后，克拉玛储存在脑海当中的相关情报便如走马灯一般不断地从记忆深处涌现，以雷纳德的说话为引，在短短数秒间，克拉玛便猜出了个大概。
　　“雷纳德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那座城市已经沦陷了？”
　　克拉玛不敢武断，唯有小心翼翼地从雷纳德那边获取答案。
　　“嗯。那位骑士的动作很快。在你离开的当天，那位骑士便已经派人进入了你的城市。”
　　雷纳德的话语虽然很轻，很平淡，但克拉玛额头上的冷汗却忍不住地往下掉。
　　“雷纳德大人……”
　　雷纳德抬起右手摆了摆手，轻笑道：
　　“克拉玛不必在意这件事情。那座城市的丢失早已经在预料当中。”
　　说着，雷纳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克拉玛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克拉玛，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间喊你回来吗？这是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是至关重要的。秘银，乃至于那位骑士以为将我们设置在西太平洋的据点拔除之后，秘银本部就会安然无恙了。”
　　“虽然，这是常态化的战略思维，但是秘银和那位骑士却没有想到，我们根本不需要任何位于西太平洋的据点。”
　　越听越心惊的克拉玛忍不住吞了口水。
　　这是在面授机宜吗？
　　雷纳德的笑声在克拉玛的耳边响起。
　　显然，克拉玛的认知是正确的。
　　“呵呵。克拉玛。不必紧张。现在，我们即将向秘银发动总攻。这场拉锯战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在雷纳德的言语间，无法思考到底去怎么应对失去了西太平洋据点的克拉玛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雷纳德大人。”
　　勉励了一番失去了地盘，重新变得孤家寡人的克拉玛后，雷纳德便让其自行离开，按照他的命令准备后续的任务事宜。只是，看着克拉玛消失在渐渐关闭的房门背后时，雷纳德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反而转身来到了酒架边上，一边挑选着红酒，一边说道：
　　“MR.J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一见呢？”
　　“呵呵。雷纳德阁下的直觉还是如此地敏锐。”
　　阴影一闪，那雷纳德早已习惯的小丑脸孔便出现在了窗口前——一向神出鬼没的MR.J。
　　“MR.J阁下的本事实在了得。我也只是稍稍习惯了阁下的行动风格而已。”
　　雷纳德扬了扬手中已经盛好的酒杯，似乎是在询问站在窗口前的那个男人是否也来一杯。
　　可是，小丑却不为所动。
　　他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后，便向雷纳德微微弯腰。
　　“雷纳德阁下。今天我来，是为了向阁下道别的。”
　　“道别？MR.J阁下，你这是要去哪里？”
　　雷纳德送到嘴边的酒杯一顿，他的目光也随之看向那张看不清白色粉底背后的真实表情的小丑脸孔。
　　“是的！尊敬的雷纳德阁下。我在这里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使命？”
　　雷纳德放下酒杯，眉头微微皱起。
　　“是阁下之前所提到过的那七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残虐？”
　　“正如你所料。我在这里已经找到我所期待的残虐，因此，我也该是时候离开这里，踏上继续寻找其他六罪的旅途了。”
　　MR.J。
　　要不是他现在的脸孔是一副小丑妆容的话，他或许便是一名彬彬有礼，举止优雅的年轻人。
　　“残虐？”
　　雷纳德沉吟了一下，随之笑了出声。
　　“是九龙吗？没想到阁下能够如此精准地把握住对九龙的评价。残虐，呵呵。看来九龙不枉此生啊！”
　　顿了顿，雷纳德反问。
　　“那么，我呢？MR.J阁下，你觉得我会是那一宗罪？”
　　雷纳德的问题让MR.J沉默了片刻。
　　“傲慢！”
　　沉默过后，MR.J的回答再次引得雷纳德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有眼力！MR.J阁下。没错！这个评价的确很符合我。”
　　雷纳德面对着这并不算是良好评价的词语，并没有羞怒，反而很是爽快地接受了。
　　可曾记得，在之前与雷明凯的见面之时，雷纳德就曾经对雷明凯，乃至于MR.J，MISS.Q他们的存在也做出过同样的评价。
　　“那么，MR.J阁下是否也是想将我带走？以‘傲慢’的名义。”
　　雷纳德目光锐利地看着站在窗口前的小丑。
　　在那刀锋般的目光当中，MR.J的身躯丝毫不动，面上的白色粉底也未曾出现一丝一毫的剥落的迹象。
　　“这，便是要看阁下的意愿了。”
　　这便是MR.J的回答。
　　“是吗？那么，我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
　　雷纳德嘴角微微翘起，转身，再度拿出酒杯，往里面倒上红酒后，递向MR.J。
　　“阁下。这是为你而准备的饯别酒。如何？”
　　MR.J微微抬起眼帘，看了一眼雷纳德手中的酒杯后，再次摇了摇头。
　　“非常感谢阁下的好意！但，我却无法享受这等美好事物。”
　　话音落下之际，MR.J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被轻风卷起的窗帘背后。
　　“我，便是傲慢吗？有意思。”
　　……
　　深夜1：00AM。
　　潜航在深海当中的丹奴之子依然处于一片忙碌状态当中。
　　其中，也以舰长泰蕾莎为最。
　　作为丹奴之子的舰长，泰蕾莎不但要处理丹奴之子的各种事务，更要处理来自前线的各种情报，战术。尤其在这个即将完成了争夺汞合金势力的收尾战的关键时刻时，泰蕾莎根本顾不上去休息，没天没夜地忙碌着。
　　“舰长。你应该去休息一会了。这里就让我来处理吧。”
　　看着忙碌的泰蕾莎，越发心疼的理查德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不。理查德。我现在还能够坚持一会。”
　　显然，泰蕾莎并不愿意就此离开岗位。
　　“舰长。距离你开始工作至今已经过去了快48小时了。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你恐怕就会出现因透支体力而陷入昏迷的危险。到时候丹奴之子由谁来指挥？”
　　理查德对泰蕾莎的坚持极为反对，毫不留情地反驳了泰蕾莎。
　　“理……”
　　情况正如理查德所说那般，泰蕾莎下意识地反驳理查德的时候，小脑袋一晃，差一点就昏了过去。
　　好在眼疾手快，早有心理准备的理查德一把扶住了泰蕾莎。
　　“舰长。你没必要再继续坚持下去了！现在，我们秘银位于西太平洋的安全圈已经打造完成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泰蕾莎知道现在的进度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来把关，但不知为何泰蕾莎总是忍不住去关注这边的事情，最终，在多番尝试之下，都无法再次鼓起力气的泰蕾莎无奈地选择了回到自己的舰长室休息。
　　凑巧的是，在泰蕾莎刚刚回到舰长室的时候，一道通讯便接入了丹奴之子的加密频道当中。
　　“嗯？今天不是泰蕾莎舰长值班？”
　　出现在画面上的年轻人简单地扫了一眼舰桥当中的人员后，随口地问道。
　　“舰长去休息了。久违了！骑士。”理查德抬手敬礼后，一板一眼地打着招呼。
　　“是吗？那也无妨。你在这里也可以。中校。现在南册市已经纳入了秘银的控制当中。我们的任务也到此为止。现在，正式向秘银通报一个情报。”
　　这位年轻人便是雷明凯。
　　在将南册市纳入控制的同时，受雷明凯指派的双子在处理掉胖子以及其党羽的同时，也从某个地下室当中发现了一些情报。
　　尽管，这些情报上并没有指明目标到底是谁，但从请报上所记载的诸多物资流通的数据，与人员频繁调动的数据来看，汞合金，不，应该说是雷纳德或许已经完成了手中力量的整编。
　　如果是那样的话，雷纳德必然会发动攻势，夺取秘银总部地下的那座装置。
　　“在陆上据点已经被我们拔除的情况下，雷纳德还会发动突袭吗？”
　　雷明凯所得到的情报，让理查德不由地陷入思考。
　　现在，随着南册市的陷落，汞合金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秘银在西太平洋的布置的力量了。就算是在这之前，依靠着广阔无边的太平洋隐蔽了一些力量，恐怕也无法与丹奴之子相抗衡。
　　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查德确实是无法想象到汞合金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够在秘银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足够的兵力送到秘银总部的附近海域当中。
　　对于这一点，雷明凯没有提出建议，也没有过多地理会理查德的想法。
　　他所做的，也只是将情报传给了丹奴之子，让丹奴之子自行去处理，以及分析。
　　随着通讯的断开，雷明凯的目光便从屏幕上移开，与关注这边情况的尤菲米娅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凯。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尤菲米娅很敏锐地捕捉到雷明凯眉宇间的那一丝疑惑。
　　“嗯。”
　　雷明凯没有隐瞒。
　　“尤菲。还记得当时我们在EU时，所使用过的那种战术吗？”
　　“EU？蕾拉的阿波罗马车吗？”
　　对于那次利用了再入轨技术所打响的战斗，尤菲米娅至今都记忆尤新。
　　“可是，这个世界可没有那种技术吧？”
　　雷明凯沉默了，同时，也在快速地在脑海当中搜索关于全金属世界的各方面的资料。
　　确实。
　　在雷明凯的记忆当中，除了AS，λ驱动系统以及耳语者所引发的技术革命之外，这个世界其他方方面面都与现实世界差不多。因此，开发外太空的科技树恐怕也不会相差太多。
　　换而言之，想要在这个世界当中，重现蕾拉的“阿波罗的马车”这样的壮举，恐怕是有些困难的。
　　但是……
　　在这层考虑之下，引入了另外一个不稳定因素的话，雷明凯却觉得雷纳德极有可能会发动与“阿波罗的马车”相似的攻击。
　　因为，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是最出人意料，让秘银措手不及的方法。
　　MISS.Q，或许是MR.J这两个不怀好意的人恐怕会将某些技术交给雷纳德，以达到他们的目标为前提，影响着这个世界的进程。
　　“看来，我们还是要着重防空了。”
　　越是思考这个方面的漏洞，雷明凯就越是觉得雷纳德的主攻方向恐怕就是头顶上的那片蔚蓝苍穹。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会落入了一个四面楚歌的战场？”尤菲米娅有些不解。
　　雷明凯微微摇了摇头。
　　“尤菲。雷纳德从来就没有想到稳扎稳打，他从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放置在美利达岛地下的那台装置。只要能够在兵力消耗殆尽之前，成功地夺取了那座装置的话，那么，雷纳德就必然会缺德最终胜利。”
　　“夺取装置？可是能够启动装置的人却是……”
　　下一秒，尤菲米娅突然醒悟了过来。
　　“千鸟要。雷纳德是冲着千鸟要去的。”